散了会,是勋就把张既单独留下,拉着他的手问:“德容有以教某乎?”
张既急忙施礼:“不敢。”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大着胆子说道:“既前随侍中巡游各县,所见所闻,裴、卫等显姓广有田产,仓廪皆实,虽百万之数亦可支应也。裴文秀所言不实。”
是勋苦笑道:“吾岂不知?然天下未定,强敌在侧,若恶了显姓,反易生乱,奈何?”就他的本心,恨不能立刻就发动贫苦农民打土豪、分田地,估计把郡中数十上百家大地主全都抄了,瞬间便能攒够十万大军三年的钱粮。可问题是社会环境不对,自己屁股坐的位置也不对,天赋也没加到点儿上(他舌灿莲花能说士人,就未必真能煽动百姓),要敢那么干,必被反动阶级给残酷镇压喽,不但死无葬身之地还留不下好名声。
就算两千年后,谁会相信一个士人出身的二千石高官在没有外力压迫之下会真的为老百姓考虑,会反统治阶级,会想搞土地革命?“农民运动领袖”之类的头衔就算安张角、孙恩之流的头上,也安不到自己头上啊。
就听张既继续说道:“今秋虽为平年,既闻去岁却大丰收,虽野为吕布所掠,各显姓家中,料多积储。可以捐输之名,向其收购,则虽平价,彼等亦不敢不与也。”你拿出钱来跟大户买粮食啊。有郡守的威势在,要他们直接献粮可能性不大,要他们平价卖给你粮食,名正言顺,他们也就不敢有啥二话啦。
是勋闻言一愣,随即一摊手:“钱从何来?”这年月商品经济不发达,货币作用并不明显,很多地方还是以货易货,所以是勋要真是手里有钱,拿来买粮,倒没什么舍不得作坊都已经盖起来了,今后郡内必须用钱的地方少之又少,用粮的地方可多了去啦。但问题是,库中粮食倒是堆了不少,虽然还不够用,钱却剩下不多了。
张既答道:“既闻因农而稳,因商而富,府库之钱,一来自山林池泽所出,二便来自于贸易。南匈奴近在咫尺,未知可能与之交易否?”
是勋低头沉吟,心说这倒不失为一条出路,可以去尝试一下,可是该用什么去跟南匈奴贸易呢?一般汉民跟草原民族的互市贸易,是用盐、铁来交换牛羊、皮毛,但问题是南匈奴就在郡内,他们那块儿也未必就缺盐、缺铁啊
想来想去,不得要领,只得轻叹一声:“吾本欲募兵以足,再往说匈奴,则有武力为恃,说之易也。如今只得提前走上一遭了。”我先过去打探一下情况再说吧。
因为并没有携带家眷上任,是勋这些天颇感寂寞,经常绞尽脑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