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钱花到位了,那就是项教授指导有方。如果玩儿砸了,那就是西方经济学存在天然的理论缺陷,在社会主义的土壤上难以盛开出璀璨的花朵。
总之不管怎么拉扯,陈老板每个月两万块的咨询费都必须到位。
还别嫌钱不多——
要知道陈老板大部分时间根本想不起自己雇了项友义这么个人,每隔一个月能叫项教授来厂里走一趟就算不错了。项友义被陈光建招揽过来一年半的时间,除了头两个月来得还比较勤快,基本每周一次,再往后,陈光建就很少叫他了。
上一次还是两个月前,厂里来了个江湖老油子,口口声声说可以给陈老板带来一场大富贵。陈老板听得感兴趣至极,就喊了项友义一起来听。
然后项友义一来,那江湖老油子立马就现了原形——
那满嘴火车跑得,各种似是而非的术语一大堆,但就没几句话能串成完整逻辑的,被一贯喜欢在学生的文章里挑骨头的项友义三言两句一较真,顿时就哑口无言,灰溜溜地跑了。
而类似这样的工作,基本上,也就是项友义后面这一年为陈光建干得最多的事情。
有钱人兜里的那点钞票,天底下惦记它们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
所以项友义估摸着,陈老板时隔两个月忽然又没头没脑地喊他来吃饭,怕是又遇上类似的事情,专门请他掌眼来了——虽然并没有这个必要:陈光建大可以直接把人送走,也省得他大老远跑过来一趟,只为戳穿一两个满嘴胡说八道的江湖骗子的把戏。
可这话,项友义最终还是没跟陈光建说。
一来陈光建用人向来有他自己的标准,自己跟他提这样的意见,相当于教老板做事,很容易就会步自己那些个前任们的后尘。二来如果连这点事都不用他来了,那陈光建凭什么还要养着他呢?自己现在在陈光建这边每月混两万块钱,干的不就是这活儿吗?
项友义顶着大太阳,心里如是这般想着。
等走进步光鞋业总部大楼的大堂时,一路上那种堂堂大学副教授为五斗米而折腰的屈辱俨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乃是堂堂正正的,靠劳动致富的光荣和骄傲。
他昂首阔步,径直绕过门后的玉石大照壁,正要拐过前台直接朝通过顶楼的专用电梯走去,却忽然被人喊住,“项教授,不用上去了,陈总他们已经在吃了,你直接过去了。”
“啊?”项友义闻言一愣。
请我来吃饭,不等我到,就先开始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