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里路的老人,不光是凡夫俗子登山敬香,还有许多修道之人,亦是来此虔诚求仙缘,或是拜山头,老话说礼多人不怪,放之四海而皆准。
五岳不是门禁森严、闲人止步的仙府,所以除了举办夜游宴,披云山在山脚是不会设置“门房”的。
陈灵均抬头看向一处,自顾自笑了起来。
是那披云山的竹林,跟魏山君的读书处一样,都是禁地,无亭无屋,不台不栏,弃之山野间,冬春出笋时不许人入看,即便是身为竹林主人的魏檗,也不轻易涉足,听之任之自然生发而已。
前些年,倒是有个手持绿竹杖的黑衣小姑娘,经常独自来这边游玩,她也不用仙家御风手段,只是徒步登山,进了山,专门拣选僻静小路,东躲西藏似的,在那树后探头探脑,左右张望,蓦然一个箭步冲向下处隐匿地点……小姑娘只差没有在额头写“蟊贼”两个大字了,次次直奔竹林……
起先得知此事的礼制司的神女,巡游司的仙家胥吏,由于职责所在,当然紧张万分,好在很快从魏山君那边得了一道敕令,让他们假装不知即可。所以每次小姑娘登山,他们既不好现身拦路,又不敢出声呵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胆大包天的落魄山客人,进了竹林。
怕就怕小姑娘走出竹林的时候,已经肩扛几根竹竿,大摇大摆扛着下山去。
拦还是不拦?拦了还有意义吗?魏山君是说了不必管,可真“遭贼”了,到头来谁吃挂落?
“啧啧,稀客。”
施展了障眼法、作儒雅书生装束的魏檗说道:“景清老祖不留在山中待客,来这里作甚?”
陈灵均没好气道:“干嘛,还没登门呢,就开始赶客啦。魏兄,伤感情了啊。还景清老祖,你恶心谁呐。”
魏檗伸手按住青衣小童的脑袋,笑眯眯道:“怎么跟我说话呢。嗯?”
陈灵均缩了缩脖子,解释道:“这不是怕有我在场,郑世侄言行拘束嘛。”
魏檗说道:“郑先生已经离开落魄山了。”
陈灵均埋怨道:“老厨子不老道,说好了让他再三挽留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魏檗问道:“怎就不老道了?”
陈灵均解释道:“若是我来开口挽留,郑世侄不晓得我在落魄山的分量,多半面子上抹不开,
生怕麻烦我。我一个长辈,总不好与他个晚辈,说自己在山主老爷那边如何心腹,在山中如何有排面。老厨子是路人皆知的落魄山大管家,由他一而再再而三开口留客,郑世侄就可以婉拒一二回,再顺水推舟留在山中住下,回去定要说道说道老厨子……算了算了,大不了以后浊流兄弟再上山,我见面就先自罚三碗。”
魏檗笑道:“你还真认了这个世侄啊。”
陈灵均怒道:“不然呢?发迹了便不认穷亲戚么,算什么英雄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