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里,金线绣凤络盘花织锦帷幔低垂着,帘子里伸出一只雪白的手腕来,太医院医正冯朝生闭着眼仔细把着脉,好半天才收回手来,与一旁垂手侍立着的大宫女胭脂道:“娘娘这几日进食如何?”
胭脂上前替许皇后盖上锦被,满带忧色:“不曾用什么,只说口苦不想用膳,何况又吐得厉害,就是吃口汤羹也吐了干净。”
冯朝生微微颔首,起身与一旁站着的太医院妇人科几位太医低声商议起来,目光不时扫过在另一边坐着的沈若华,脸色越发阴沉。自打太后下了诏谕,令沈若华为坤宁宫女医,照拂许皇后与腹中皇嗣,太医院里就是一片非议,虽然不敢明着说,可是这些太医往日里个个眼高于顶,哪里能容许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妇人凭空成了宫中女医,何况还是皇后身边的女医,都是个个憋着气的。
几位宫女上前撩开帷幔,一脸憔悴的许皇后已经端坐在小榻上,不过几日的功夫,原本丰满的双颊失了颜色,略微凹陷的眼窝隐隐有些发青,她强打起精神,问冯朝生几位太医:“几位大人怎么看,我这究竟是怎么不好?”
冯朝生与几位妇人科的太医商议许久,听许皇后问话,忙拜下道:“娘娘呕恶不食、烦渴口苦,此乃阻病,此乃受孕后血聚胞宫养胎,冲脉气盛,冲脉之气上逆,致使胃失和降所致,只需善加调养,加以时日便可无恙。”
许皇后不曾有过身子,只不过也听说过有许多妇人有孕之时也是吐得厉害,待到生产之后便会无事,只是她实在是受不住了,这几日几乎水米难进,只怕伤了腹中孩子,所以才让人把沈若华与太医院的太医都传了来,为求个稳妥。
她听冯朝生如此说,心里略略安定了些,接过胭脂手里的燕窝羹,忍着翻涌而上的恶心,想要为了腹中的孩子勉强用一点,可她才接过来,手却是不自觉的颤抖着,险些把一碗热腾腾的燕窝洒在身上,胭脂忙接了过去,轻声道:“娘娘这两日身子不好,还是婢替娘娘端着吧。”
许皇后无力地摆摆手,把还颤抖着的手收回袖中,与冯朝生道:“冯大人所说的阻病不打紧吧?先前并无半点不好,不知怎么的,这两日忽然如此,实在是受不住
。”
冯朝生胸有成竹地微笑:“娘娘宽心,恶阻之症很是常见,只要用上些药降肝和胃,就能解逆止呕,再用些开胃的吃食,很快娘娘就能用膳了。”阻病不过是妇人有孕之时的常见之症,太医们又怎么会担心,自然会药到病除。
许皇后松了口气,笑着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