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于狱中,要么正典刑于市上。若云将军暗中与戎狄勾结,欲献镇守关隘,或者拥兵自立,有谋反之心,天下愚氓正多,三人成虎,难道将军的声名就可以保全吗?只怕青史中都逃不得一个‘叛’字!”
卢龙听了这话,身体不自禁地就是一抖,随即苦笑道:“如此,前进是叛,后退是逆——汝等不是来救我,反倒是来害我了。”
张禄冷冷一笑:“前进是叛,后退未必是逆——只要不死,便无可盖棺定论。一旦将军入京遇难,军心涣散,戎狄必入中土,到时候勇士膏于锋锷,百姓填于沟壑,社稷残破,就连你忠心侍奉的天子也要做阶下囚!倘若将军不在乎家破国亡,要让亿兆黎庶加皇帝一起给你陪葬,那么就请吧——你瞄的地方正是心脏,手腕只须稍稍用力,一剑进去,哪怕身后天翻地覆,那又与将军何干?史册上或许能够逃过叛逆之名,因为戎狄入主中土,必废中土文化,从今往后,估计也再没有什么史册啦!”
卢龙面如死灰,“当”的一声,短剑落地。
张禄心说这种武夫还真好骗——不,其实也不是骗,而是激。孙子说过:“廉洁,可辱也。”这种死脑筋的忠臣就怕自家声名受损,那么我就老实告诉你,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往人尸体上泼脏水最容易了,根本不怕你还嘴辩驳嘛。
当然光靠激也是不成的,真要把卢龙逼急了,就觉得自家名声毁定啦,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一心求死,那自己刚才的努力就彻底白费。于是放缓语气,设法给卢龙找一条活路出来:“将军不如暂回边镇,上书自辩清白,以将军的威名、战绩,朝内外必有呼应者,则奸相的阴谋自然破产……”
卢龙双眉一轩:“此非要挟君上乎?”
张禄两眼一瞪:“若将军所言是实,便是忠言,岂有以忠言要挟君上之理?!”其实呢,用真话、好话去要挟别人,这事儿当然有,但我就得一口咬定没有,而且话锋必须斩钉截铁,仿佛我就是最终的裁判者一般,不能给你太多的思考时间!
卢龙长叹一声,尚自犹豫不决,突然一只白皙的手掌按上了他的肩头:“休要诡言相欺,速速退去,否则咱家便杀了卢龙!”
韦注瞧着情势不大对,只好亲自上阵来挟持卢龙了。
张禄这会儿就已经走到了马车前,距离卢龙不过两尺距离,当下停步,嘴角一撇:“韦公,要是想给卢将军陪葬,那就请下手吧。”
“什、什么意思……”
“我等宁使卢将军死于此处,也不愿他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