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浙江,严嵩干脆到了王守仁家过年。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伯安之疑惑,可得到了解答?”严嵩心情复杂地问。
王守仁沉默不语,过了许久之后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比上一次仅仅只知道天、物、人三理之说的冲击更大。
他一直认为自己的致良知之法就是治学、为人处世、治国安民的良法了,直到他看见这辩证的思维方法,还有那个矛盾分析的具体做事方法。
这些天,王守仁陷入一种很难以言说的自我怀疑当中。
当年格物致知致了个寂寞,当年在龙场悟道也悟了个寂寞吗?
对理学中人来说,这实践学只不过是往唯物的方向继续往前再走了一大步。
对心学宗师的王守仁来说,这是把他唯心方向的大道根基砸碎了。
可是以王守仁的聪明才智,他暂时无法从这套学说中找到漏洞。
以他这么多年丰富的经历,以他的学问功底,他真的找不到错处。
太多的例证了。
就好比人理层面的善恶、私欲、良知,灭人欲也好,致良知也好,一个人总是很复杂的、会改变的。
有的人会一直变好,有的人会先变好再变坏,有的人甚至变来变去、你始终把握不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这岂非深合了那辩证法中关于变化是永恒的这个论断?
从这实践学和辩证法里,王守仁能看到自己知行合一、致良知等很多观点的痕迹。
相比原先的理学,王守仁似乎曾经距离这一套新学问更近。
那层窗户纸戳不破,是因为自己的根基走在心学的方向上,而非理学的方向吗?这是不是否定之后再否定,不要禁锢住自己思想的证明?
“惟中,我有万念俱灰之感。”
严嵩吓了一跳:“伯安!莫要吓我!以伱之才,应该是豁然贯通才是!”
王守仁纠结地说了一句话,颇有一些怨气:“我回乡之前,陛下还叮嘱我多多讲学。我刚回乡,得知那天、物、人三理之后就无心讲学了。若不然,如今岂非左右为难?”
他浑然不知因为他的知行合一与致良知,后来又衍生出一支名为“实学”的学派,也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以此刻,王守仁确实心情很复杂:他有判断,这个实践学与辩证法比他的心学观点更严谨、更合理、更有指导作用,而从许多方面来看,他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