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阳王府与云侯府皆收到入宫参宴的请柬,贵女需携带芙蓉金印以示身份。陆玥能入宫顿觉欢喜,自打父亲居府养老不闻朝事后,未得孝帝宣召他们连未央宫的墙皮都摸不着。
陆玥嚷着要去找姊妹商量进宫事宜,院中藤下休憩的老王爷问她找哪个姊妹。
“云侯府家的那个。”
老王爷直了直身子,探头说着:“你不是最讨厌她吗?回来至今一天要骂上四五回,怎的找她去商量呢?”
“因为我们现在是朋友。”
“怎么就是朋友了呢?”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城阳王眉眼欢笑,想是年纪越来越大,对于陆玥这个幼女越发疼爱,孩子的骄纵与他眼中不过是可爱怜人。若换做以前,他希望此生陆玥承欢膝下,自由自在,便是不嫁人一辈子守在府中也是好的,可眼下世事易变,他开始担忧所筑高墙能不能护住这个天真的孩子。
城阳王说:“人活一世啊,与其树敌不如竞争,若执意竞争不如寻求合作,同心者可异事,异心者未必不可同事。说到底呢,就是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陆玥当即反驳:“可是我们的仇人是陆九莹!她可不是一般的仇人!”
“那她害过你什么呢?”城阳王问她。
“害宗室丢了颜面,便是害我丢了颜面。”
“哎呦,颜面这个东西啊,还不如天上的一朵云,地上的一朵花,比起脸面,活下去才重要哟。”
陆玥知晓老父亲便是这般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模样,她也不恼,唤来奴仆将钱匣子搬到父亲脚边,边数钱币边说道:“既然活着重要,当是活得恣意才对,阿父,既然我们城阳王府注定无法为大汉金戈铁马,咱父女俩就好生花钱,也算是为陛下所平的江山披肝露胆了。”
城阳王遥望天际,苍颜白发间一双眸子倒显清明:“阿玥说得也有道理呢。”
***
陆玥乘车前去云候府将柳文嫣接了出来,柳文嫣抱着魏后所赐的狸奴爱不释手,走几步便要亲亲狸奴的额头。二人前往长安西市,陆玥坐在马车中斜眼看她,想不明白惯爱舞刀弄剑的人怎会怜爱一个什么作用都没有的小畜生,关键畜生还掉毛,陆玥拍着裾裙,将那恼人的白毛一根一根往下捋。
柳文嫣说:“我给狸奴起了个名字,叫乐儿。”
陆玥瞪大眼睛,龇牙咧嘴地戳着畜生的脑袋说:“什么个东西,竟敢和本翁主叫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