憉城县的街道上落满了银白,几个老翁合力用竹帚清扫余雪,片刻后有粗衣裹身的年轻郎君跑来,用竹板替代竹帚,只费了少许力气便清出一条道来。
萧明月也是将家门口的积雪清扫完才出来的,她牵着红鬃马拐入南市,前往肉肆寻些牛骨。卖牛骨的商贩话不多,只是额外塞了些酱炙好的肉干,叮嘱一声天寒别受冻。鱼肆间的妇人看着她走远后又追了上来,给了一条鲜活的鲫鱼,还有几块腌制的咸鱼。
萧明月热情难却,递了些五铢钱和酒酿妇人皆不收。
妇人只道:“都是小钱,回家做点热乎的饭食吃啊。”
她孤愣愣地点了点头,看着雪中忙碌的邻里们,便觉得这人间烟火中有着千金也难置换得温情。而后她踏过雪道,缓步继续往前。
路过甜饼铺的时候,方才又想起兖州爰书中弯刀一事。
孰能料到区区一个饼铺掌柜竟然通晓刺杀圣上的细节,只是他为何要留下提示,是无意的巧合还是有所预谋?萧明月想着,他若是个清白的生意人,定不会做出这般让人生疑之举,可他偏偏预料到了所发祸事,故而提前告知。
难道那位叔伯,是西境潜伏的奸细?
那日分别于城外的飞雪之下,他终究是出手救了自己。不管他是心善的庶民,还是诡计多端的暗桩,此刻对萧明月来说都不重要。已经远离的人恐是再无相见的机会,又何必深究。
甜饼铺隔壁的果摊将篮筐摆得又远了些,卖果子的夫妇嘴里说着拆了甜饼铺,他们的铺子便宽敞了些。萧明月想问的话已经涌到嘴边,最终咽了回去。
她从果摊捡了几个圆润的黄梨,递了钱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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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月外出的片刻工夫,孙府已遣人取走了她的生辰八字,还顺道抬了一箱上好的外伤药材过来。夜奴知晓后表现得比她还要焦急,怏怏说道:“这孙家刚得了弃妇,就要另寻新妇呢?”
彼时萧明月正绑着臂绳,操着大刀劈开了牛骨。
她头也不抬地问道:“你有何高见?”
夜奴说:“孙家不过是有点小钱,那郎君们当的官也不大,横竖没跑出过楚郡,娘子们就更不用说了,你瞧孙夫人那副尖酸刻薄的样子,咱去了能有好日子过吗?”
“又不是叫你嫁人。”
“那也不行!”夜奴蹙着眉头说话,瞧着萧明月一脸不在乎的模样,夺过她手中的活计扔在案上,“我们少家主如此英明,要嫁的高门也得是君王那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