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正疑惑间,忽听得又有一人笑道:“前世若无我,则今世的我从何来?下世若无我,则今世的我又所为何来?,人生在世,忽忽百年。既不知其所来,又不知其所往,以臣看来,不过黄梁一枕,岂其梦耶?”众人回头看时,见说话之人正是马得宝。
马得宝本左右司椽吏,因在街上说评书,诙谐有趣,故此被召入府中,现任燕王府宣使一职。因他擅长揣摩人意,所以一向来都是极得邓舍喜欢的。
此时听他说罢,众随从都是一惊,皆心中想道:“主公年未弱冠,甚是年轻,正锐意进取之时,岂能用‘黄粱一梦’这等消沉话语来比拟人生?马得宝素以识趣出众,今番却必会触着霉头,引主公不喜。”
果然,邓舍勃然变色,斥道:“何为‘黄粱一枕’?老马啊老马,你岁数也并不太大,却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正乱世用武之时,岂可如此消沉?可是因前番我打发你回去了左右司,故此你心衔不满么?”
所谓“前番打发你回去了左右司”,邓舍说的是发生在不久前的一件事。
马得宝从左右司调入燕王府后,做的是宣使。“宣使”,即负责传旨的官儿,在燕王府中有专门的一个院子办公,称之为“宣使院”。前不久,邓舍有一天微服私行,来到了这个宣使院检查工作。看见所有的宣使都在做事,只有马得宝一个人“袒腹席地酣睡”。
他大白天睡觉是有原因的,盖因当时刚刚午饭罢,马得宝又喝了点酒,醉意上来,故此酣睡。
邓舍命人叫醒了他,斥责道:“我的公堂是你的床榻么?大白天睡觉,鼾声如雷,成何体统?你不要在宣使院了,仍旧去你的左右司为吏。”
在左右司为吏肯定比不上在宣使院,尽管两者都是吏员,但在宣使院就等同是在邓舍的身边办事,受到拔擢肯定容易很多。有道是:“丞相门人七品官”,况且是负责上传下达的燕王府宣使呢?
不过,当时马得宝也没解释,跪倒谢恩后就直接走了。宣使的官服与左右司吏员的官服不一样,他重新置办了一套行头,打扮停当,当天下午便回去了左右司。
一入左右司的门,二话不说,先就跪倒在院中。
左右司郎中罗李郎不在,员外郎章渝闻讯,连忙迎出,大惊失色,问他:“马宣使,你这是干什么?”马得宝说道:“奉殿下令旨,命得宝为本衙门吏。”昔有柳三变奉旨填词,今有马得宝奉旨为吏。
马得宝深得邓舍喜爱,在益都的上层官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章渝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