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晚上起,洪继勋的心里就很不痛快。姬宗周推荐方从哲时,他曾经连连出言贬低;待见着方从哲,他又接连诘问为难,除了心高气傲、见不得别人盖住他的风头外,也未尝不是没有借题发挥的意思。见过方从哲,邓舍还特地又问了问他的看法。方从哲确实有才干,他的骄傲也不容他昧着心说假话。窝火之怒气本就越级越盛。
此时,又听邓舍如此一说,他的心情可想而知,越发糟糕了。不过好歹他还明白,与邓舍有上下尊卑的关系在,强忍住气,板着脸,行了一揖,说道:“多谢主公恩赐。”谢了恩,一言不发,重又退回本位。
他低着头,心中想道:“昨天夜宴散后,我回去府上,将主公任命的决定告诉了李兰与继荫。他两人对此很有些看法。结合夜宴上主公暗示群臣跪拜奉酒与我,李兰认为,这是主公在向我表示不满。
“又听继荫说,通政司的李首生这几天来,一直鬼鬼祟祟,总见有他的手下在我宅子周边活动,也不知做些甚么。
“‘主公向我表示不满’?我做错什么了?忠心耿耿、殚精竭虑,为海东、为主公出谋划策。要没有我,海东能有今日么?‘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身为男儿,生长乱世,想有权力,不就为了淋漓快意?
“我如今不就想举荐几个士诚旧人?又哪里做错了?何必当着群臣的面,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与我!”夜宴上,邓舍暗示群臣跪拜奉酒与他,并及刚才颠倒黑白,把洪继荫与李兰说成是洪继勋主动推荐的,全被他看成了是邓舍对他的羞辱。攥着折扇,怒气冲冲。
他按下火气,又想道:“罢了。李兰说的也对,‘人君心意,本难猜测’。管主公怎么想,我只需去做我该做的事儿,问心无愧也就是了。”
邓舍恍如不觉,等侍卫取来镇纸与琴,亲手赏给了姬宗周与洪继勋。看堂外天色,已然下午。他早已与颜之希说好,下午要出城,去乡下看一看,巡视民情的。三言两语,把出使的事情定下来,具体的操作,交给洪继勋、姬宗周去协调办理。也不再等方从哲等人过来,邓舍挥了挥手,直接宣布议事结束。群臣山呼千岁,跪拜告退。
待诸人退走,他只带了颜之希、赵过等几人,轻车简从,自出了王府,走东城门,绕开地方县城,径往乡下而去。
出城四望,天高云淡,冷风飒飒,路边的树木尽皆光秃。除了远处的山巅还有稍许的积雪,地上早就干干净净。远近观望,只见一望无垠的平野。马蹄踏在其上,“咚咚”直响,却是天气太寒,地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