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无路,入地无门。
千余元卒,多是骑兵,策马奔窜。或仰头失色,或低头寻找遮蔽。有勇敢的挥舞枪戈,高叫詈骂,有胆怯的,双股颤栗,竟至栽倒马下。其带军的主将及那首入瓮城的小校,都是双目一闭,神色惨然,想道:“我命休矣。”等了半晌,只闻城内乱马交枪,却不见洪继勋放箭。
洪继勋叹了口气,道:“尔等入我彀中,生死在我一念间。以我视尔等,皆胡虏辈,杀之如屠猪狗罢了。没甚么值得怜悯。只是我家主公宽仁,特意交代:上天有好生之德。有愿降者,可下马、解甲。”
能被察罕选入诈城的,无一不是轻死之徒。尽管死在临头,难免会有胆怯,但要让他们在袍泽、主将的监督下投降,却是基本没甚可能。洪继勋连问三遍,没人理会。不少带有弓矢的元卒,反而张弓搭箭,逆往城头上射去。着实悍不畏死。
洪继勋冷笑声:“冥顽不灵。”挥了挥手,说道:“放火。”
元军这才发现,城墙角落,堆积了很多的柴草、油脂。墙头上海东弓手的任务,却不是射敌人,而是射柴草、油脂。用的都是火箭,继而连三地施放。转眼功夫,柴草诸物皆被悉数点燃。烟炎弥天。
引燃了火,城墙上又出来数百步卒,都捧着柴、油,往下倾倒。更助长火势。瓮城内,顿时火势熊熊。人叫马惊。有被烧死的,有被踩死的。
他们中间有许多人皆穿着两层重铠,被火烧的滚烫,脱也不脱下来,痛极惨呼。往往呼叫不了几声,便即湮灭不闻,多半竟然被活生生烫死了。死状皆令人惨不忍睹。黑烟滚滚,直冲云霄。而便在这一幕人间惨景的上头,三两洁白细纸扎成的孔明灯,轻飘飘,悠闲闲,摇荡夜空。
李和尚关了城门,拉起吊起,吩咐士卒们提醒精神,加意防备,以防察罕趁机更起主力,突然攻城。安排好这一切,他也来到瓮城墙上。
人才刚刚来到,他就闻见了一股浓郁的烤肉香味,抽了抽鼻子,往城内瞧了眼。饶是他久经沙场,也不觉面现不忍。多年未曾念过的佛号,不由自主溜了出来,他道:“南无阿弥陀佛。”他一个带军的悍将,杀人无算,战场上也坑过降军,此时却居然冒出这么一句,乍听下,似令人发笑。细想处,可见瓮城内火烧元军景象的惨烈。洪继勋面若无事。
“洪大人。主公呢?”
“区区小事,何劳主公亲至?”
李和尚有个疑惑,问道:“倒也奇怪,鞑子拥来的那人,俺也曾有细细看过,分明便是郭从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