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舍变调的鼓声重又改回,接着刚才的调子,继续敲打《破阵子》。续继祖亦用足了力气吹角,憋得面红耳赤。汪河与孟友德等人,这会儿缓过劲了,立在邓舍的脚下,举头仰望邓舍的英姿,只觉阳光刺眼。
战鼓很大、很重,邓舍用力且足,李和尚扛了多时,有些吃不消,越发站立不稳。邓舍俯视诸人,大喝问道:“诸君!有谁愿来接替李将军,为我负鼓?”海东诸将还没来得及回应,傅友德首先振甲踊跃,高叫道:“俺虽无勇!请为燕王负鼓。”
“好!”
傅友德脱去铠甲,接过战鼓。李和尚汗流浃背,帮他放好,却不走开,扶在边儿上。邓舍重重擂击,打一下,唱一个字,连成一段,唱的是:“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远望察罕,仰天大笑,道:“可惜,可叹!李察罕老矣。可怜白发生。”
诸军齐呼:“可惜,可叹!李察罕老矣。可怜白发生!”
呼声动天地,风云变色。郭从龙冲阵敌军,邓舍擂鼓城楼,猛将负鼓,平章吹角。文武诸臣悉列观战,海东三军士气振奋。洪继勋乜视汪河,笑而问道:“请问尊使,观我家主公如何?”汪河诺诺,道:“英雄少年。”
敌阵中,郭从龙听见城头山呼海裂,锐气益奋。战士无不一当百。
五百人散而复聚,聚而再散,把数千元卒冲撞的队不成队,列不成列。杀伤无算,流血成河。环绕周边的那数百元军弓弩手,徒然观望;驰骋外围的那两队察罕骑军,纵然心焦如焚,却始终无法支援。
察罕皱起眉头。
他远来初至,营盘未立,实在不想久战。邓舍敢出城冲阵,其实已经让他刮目相看,大出了意料之外。冲阵的郭从龙,偏偏又是这般的勇猛,战到现在,只见他的大旗在阵中忽而左去,忽而右往,数千元军,居然拿他一个人没办法。总不能因为他再调援军上去,那不是反倒恰好如了邓舍的意么?不管擒不擒得下郭从龙,对己军的士气定然会有损害。
为一个人,三番两次的调军,成何体统!
他略一沉吟,心想:“战阵上丢的面子,总得在战阵上找回。”不再去管阵中,往左右看了看,命令貊高,说道:“红贼欺吾无将。绿眼儿,去为吾争回一阵!”貊高色目人,眼珠颜色特别的绿,所以察罕叫他“绿眼儿”。
貊高应命跃马,奔下山丘。他惯用强弓,此时却没在身边,放在山丘下的侍从亲兵处。他马不停蹄,奔过亲兵旁侧,喝叫一声:“弓矢!”亲兵急忙取出,他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