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察罕帖木儿等元军不及,无力惩处。紧邻汴梁的山东、淮南还是如此,更别说鞭长莫及的辽东。
也许关铎起初并无二志。他以策干刘福通,得受重用,担大任。人之常情,开始都会感恩戴德,誓死相报。何况数年前三路北伐,进军大都,蒙元为之惊骇,形势一片大好,进取何等锋锐。
时至今日,一路败走入蜀、远上宁夏;一路退回山东,甚至毛贵不能身保;只剩下他这一路,艰难转战塞外千里,终于打下了一片地盘。汴梁小明王当年的声势早已不振,他会不会还想着誓死相报?
窗外夜色深沉。邓舍在室内来回踱步,听洪继勋又道:“或者将军以为,这仍然不过是臆断。则当此时,姚好古来双城是为何?”
邓舍停步,抬头。
洪继勋紧随再问:“将军还记得,关铎二月传檄?”
“二月传檄?”二月传檄高丽、遣派左右手姚好古入双城、调钱士德一部屯驻甲山。这些事情,在邓舍脑中一闪而过,牵引因果,连成一线。他慢慢坐回椅上,姚好古并非为纳双城入辽阳行省管辖而来,而是为:“关平章要入高丽。”
他对很多人说过,辽东百万大军,不日将入高丽。他也知道,关铎早晚要入高丽,但是,他没想到关铎会来得这么早。
“要论战略地位,定州、宁远,较之甲山更为重要。没有甲山,不过少了条退回辽东的近路,就我军眼下形势,退,只是后备,防不测;而攻,才是首先。姚好古舍定州、宁远,却要甲山。他为的是保我军的退路么?非也!他这是在为关铎留入双城的道!”
洪继勋找到邓舍的地图,铺开来,倒拿折扇,虚虚画出两条线:“关铎入军的道路,必为两条。一走义州,一入双城。
“辽阳大军二十万,不比将军万人。全走双城的话,甲山沿线山势连绵,补给艰难,不可能。但甲山、双城现在既在将军手中,这么好的一条入丽捷径,放弃也太可惜。故此,他不出军则罢,但若出军,必然主力走义州,偏师进双城。一正一奇,哼哼,打得好算盘!
“也正因为此,他才舍得派姚好古和钱士德千人铁骑来,给他打前站。将军信使才去,而他的使者即到,何其急也!将军,关铎入高丽,近在眼前。”
邓舍半晌无语。苦笑一声,辛苦月余,为他人作嫁衣裳。又要回到给别人做马前卒、为别人卖命、让别人掌控自己生死的日子了么?他心中苦涩。半年,关铎只要能晚入高丽半年,他有信心,局面就和现在大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