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诗显得软弱,有些时候剑显得单薄。
与太平漕帮不一样,幻楼的事情不会流传进百坊之间,供人们津津乐道,但寥寥几天之内,整个神京的上层就都会得知今夜的一切。
而这样的诗是藏不住的。
就算今日这里的人都是“天意”庇护下的权贵也一样,它会从每一次交谈的孔隙中流出来,拦不住,也断不掉。唯一或许当人们问及此诗何来时,很少有人能说清它写出的场合,但那也不重要了。
因为它的意思过于清楚和锋利,尤其是在如今甚嚣尘上的争论之中,如往火中洒入一蓬火药。
宴场就在深沉的寂静之中迎来了它的终末,幸好不需要忍受太久,药效开始渐渐散去,晕眩的感觉同时传来。
人们来时一个个进来,去时也陆陆续续离开,一个個离开朱楼,重新回到玉桥春水之畔。
然后就不必再动了,接下来就如刚刚旁观小猫他们一样,裴液自己的身体也渐渐消弭,他展开【鹑首】仔细感受着一切,眼前的景象星旋般远去,一阵迷离梦境之后,静谧的夜重新笼罩了他的五感。
春花芬芳,冷星高挂,裴液目光凝定时,却身体微绷……他不在进入幻楼的地方。
老旧的木门依然远远地立着,有早出来的人正从那里离开,裴液低头看了看自己,戏面和青衣都消失了,他依然是来时的装扮……【玉虎】已拆了布条握在手上。
他和刚刚立在水畔的姿势一模一样,只是如今灯烛流彩,朱楼乐舞全不见了,立于一座小亭中,身周只有荒草萦萦,寂夜虫鸣鸦雀。
这里依然还是那座荒园,只是他在失去意识之后……又来到了近百丈之外罢了。
绝非什么人搬动了他的身体,裴液毫无这种感觉。下一刻他心中一悚,脑海中浮现出失去意识的自己做着和幻楼中一样动作的画面,但很快他又将这种可能抹去。
莫说几十人着魔般在荒园里游荡太过诡异,只他低头瞧了瞧,就没见到自己刚刚击出的剑痕,而这里颇多草土,也没见步伐留下的痕迹。
如梦似幻之感令少年轻轻按了按眉心,即便身历一遭,他亦没弄清“幻楼”竟是何物,怪不得当时问起时,崔照夜也只能说“你去了便知晓了”。
他这时回过头,这位少女正安安静静地立在他身后,从出来后一句话也没有说。
“怎么了崔姑娘。”刚刚确实没什么说话的机会,裴液此时反应过来,“抱歉,虽然说了我是来幻楼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