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一人,是位瘦弱内向的褐肤少年,他双臂奇长,把一柄剑紧紧负在背上。
而后便是六位大唐名额,三人天南海北举荐而来,天赋尚不分明,但在剑道所受的训练上已明显见出和门派之人的差距。
还有一人便是那位贵女,她一直静坐最前,杨真冰离开后便已无人同列,衣装之古美、行止之韵雅显出一种微妙又难以跨越的鸿沟,轮到她时头也未抬,只淡声道:“卢岫。”
大唐五姓七望,“卢”字不需要太多修饰,这些庞大古老的世家镶嵌在帝国之中,根系不知扎了多深,它们年岁比大唐更久,许多所谓的剑门圣地,于他们不过是这片大地上的暴发户。
因为剩下两個据说出自军中的名额,竟然俱都安静地坐在她的身后,全然是随从的样子。
大家都是初次见面,姓名或许听过,但相处都还陌生,此时客气地谈笑着,裴液发现这些顶级剑才们和常人也没什么不同,并非每个都冷傲寡言、习剑如痴,他们也讨论神京城的繁华,也询问哪处馆子便宜好吃。
“摘星楼非常非常贵。”谈到这个话题时,裴液向宁树红严肃道。
直到韩修本忽然笑道:“水霆兄,早好奇贵门《蚕鱼经》,要不来过两招?”
这里是剑场,他们是天下顶尖的剑才,每个人手边都有剑。
这实在是太顺理成章的邀请。
楚水霆一笑提剑,起身便往空旷处走去。于是肉眼可见的,许多双眼睛认真而明亮了。
韩修本走上前去,两人执了个剑礼,剑光就亮起在了剑场上。
裴液一瞬间就明白宁树红那句“若是斗剑,我连十招都接不了”了。
何为蜀山百年之资,这人游历江湖数年,皮肤在日光风雨中洗成铜色,一定极少遇到能彼此争锋的剑刃。
第十七招,楚水霆就一剑停在韩修本腕处,含笑收剑。
显然游刃有余。
韩修本深吸口气,抱剑认输。
场上响起数声喟叹,剑生之间的高低已开始鲜明地暴露出来,韩修本已是立在前列的南宗真传,他用的剑已令许多人凛然而惊,但楚水霆的弈剑恐怕是稳稳排在前五、乃至前三。
剑永远是天才的舞台,即便在这里,也会是多数人暗淡无光,几个名字尤其显赫。
只是当剑光一起,闲谈便稀稀落落地停下了。
是的,姓名来历交换之后,我好奇你的师承,好奇你的门派,但最好奇的,还是你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