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战胜不了他。
差距,并不因为你裴液的愤怒而缩短。
没有人安慰他,他也绝没有表现出来但在西庭心中被击溃的那一刻,几乎是少年最痛苦的一次失败,心底坚持的骄傲被击得粉碎。
但他依然没有垮掉。
奔去剑腹山救下女子,带着她来到这处山洞不知第多少次再次提起斗志,用最认真的态度进入她的心境,面对传说中的姑射天心。
又一次冰冷的失败。
而且更加彻底、更加绝望,这不是“战之罪”,再来一万次,他也不可能真正接下女子一剑。
你想要挽救“初次”见面的清澈少女,又只是自己美好的幻想而已。
他真的不害怕自己的失败。
从博望到现在,他一直都在不停地经受打击,每一次他都能重新站起来但现在不只是他裴液的事情。
他们蜷缩死地、命垂一线女子是把自己生命的唯一希望交到了他手上。她拯救了他多少次,他这一次只想要她活下去。
斩去明心,引回姑射,明明女子已告诉他唯一的解法但他还是要犯蠢地去直面姑射天心。
她早就知道这一举动的结果。
所以女子才根本就没打算尝试,所以少女不停问他是否真的决定。
他果然失败了。
当离开心境,面前女子脆弱将碎的样子真的在一瞬间就击溃了他。
又是他造成的后果。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
他也真的找不到自己应该的样子。少年把脸抱在膝间,他努力压抑着,浑身的每一条筋骨都在用力,但还是有断续低哑的哽咽透了出来。
洞中安静无比,只有苍茫的群山,寒雨淅沥,在诞生以来的多少个万年里,它无数次经历这样天地皆透的冷雨。
于是当流转万年的风拂入山洞时,寂静压抑的沉重之中忽然有清悠的、小声的婉转慢慢响了起来。
比这秋山中淅沥的冷雨还要轻灵,比世间最温柔的话语还要和婉,吹入耳间时,宛若打磨过的风。
它直直吹进了少年的心田,温抚过崩裂的伤口、支撑住痛烈的倾塌,将一副行将崩溃的心神抚摸地安静了下来。
裴液怔怔地抬起头,白衣的女子倚坐在崖洞之边,雨帘朦胧住她的容颜,清风拂动着她的发丝,她低颔着头,素白的手将一支碧玉般的笛子横在唇边,稍远的那只上已经布满细微的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