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后“哞”的一声长呼,牛犊领会母亲的意思——孩子,你快跑进林子躲藏,要不,这凶狠的家伙向你下毒手的。
牛犊望一眼与男人较量的母亲,诚惶诚恐地朝山林奔去。现在回想起来,心里还发怵呢。
牛犊头次吃青草,还不怎么习惯,心里仍惦记着母亲甘洌的奶水。它嚼着那有些苦涩的草丝,久久不咽下去,时而抬头望一眼丛林,幻想母亲突然钻出丛林来到面前,它又可以吮吸母亲腹部垂吊着的花苞样的丰沛的奶水,吃欢了,还可以尽兴撒娇,自如地甩动尾巴,在母亲身边穿来穿去。可现在这种与亲人相偕的乐趣没有了,它时不时又痴痴地朝山林里张望,母亲终于没有出现,却盼来了它和母亲的主人——胡前。
胡前见了牛犊,又仔佃地瞧它的身子有没有受伤的部位,当他确信牛犊的身体纤毫无损时,一丝欣慰浮在脸上。他哪里知道,小牛犊之所以幸存,是因为它的母亲冒死保护了它。
这时,胡前绕到牛犊身边,将藏在身后拿竹枝的手暴露出来,一边吆喝,一边赶着牛犊说:唉,我找得好苦哦,你这畜生咋独个儿跑到这里来了?我还以为你成了人家餐桌上的菜肴哩!
初生牛犊不怎么理解人话,但感觉得到,主人用竹枝当鞭驱赶它,是让它回家去。这样它便不用主人过多地驱赶,而是自觉地穿过丛林,直往回家的山路上颠蹿,还想快点回到母亲身边,实现吮吸奶子的愿望。可当它欢快地颠跑到主人家宅的场子里,却不见母亲,它哞地叫一声,也没有回音。
胡前知道牛犊找妈妈,自语道:你妈妈不知被哪个不讲良心的坏蛋砍伤了,恐怕不久于人世。
他穿过场子,绕到正屋后是一间牛栏屋。牛犊也窜到牛栏屋那儿去,发现了母亲——一头毛耸耸的瘦黄牛,正躺在湿洇洇的飘逸着牛屎气味的牛栏里。它挨过刀的背部还在浸血,血滴在地上,染红了屁股下的一堆牛屎。苍蝇仍密匝匝地叮那伤口上发肿乃至腐烂的部位,就像不吃白不吃的会宴队伍,各就其位地饕餮着这顿少有的美餐。
胡前走过去伸手一绕,它们受惊地飞起,像一朵朵嘈杂的音符,不成调地散于牛栏的各个方位。
胡前才松懈一会儿,它们又尸位素餐地飞回来,落在可以饱餐一顿的位置。
胡前没有太注意那些讨厌的苍蝇,只关注这头母黄牛的伤情是好转还是恶化,看它将脖子垂放在地上,两只眼睛像定住了一样,光泽浑浊,胡前就担心它会死去。胡前轻轻地踢它一脚,想看它的反映,它毫无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