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车一路畅通无阻,推至婴九的房间门口,甲厨站在门外握着推车门把手,心潮澎湃
箭在弦上,他却打了退堂鼓!
不是怕死,是怕推开门,看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景象。
眼前这座比他还要高两三倍的大门,宛如一张择人而噬的大口,门内的,是不见天日的黑暗深渊!
“鸢儿姐”
甲厨呢喃着女神的名字,这个名字仿佛具有特殊的魔力一般,给予了甲厨莫大的勇气
须弥间,甲厨的心静了下来,手掌停止颤抖,笑容不再僵硬,他将手轻轻叩在房门上
敲响。
“咚咚咚。”
“您好,贵客,您的晚膳到了。”
房间内没人回应,甲厨就站在房间外干等着,半晌后,一阵刻意遏抑过的喘息,传入甲厨的耳朵,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进来吧。”
嗯?这混蛋,白天干那种事情?
甲厨眼底闪过一丝怒意,不过门打开的瞬间,被他很好的掩盖下去
残存的理智提醒着他,现在,还没到愤怒的时候,大局为重!
“先生,您的晚膳。”
厨子维系着笑脸,将推车中的美食,一盘一盘的取出,放在桌子上;
期间,他努力控制自己,专心摆菜,不朝床榻上看去,可
“啊!!”
床榻上女人突然的一声尖叫,让他条件反射的抬起头
他惊了。
昔日女神,竟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杂乱无章的秀发,散披肩头;视线能见之处,尽是血痕;数道伤疤,纵横交错;第十八层地狱的酷刑也比不过她所遭受的苦难吧!
该死!
这个男人该死!
甲厨握紧袖中拳头,险些直接动手
“凡鬼,你在看什么?”
婴九注意到甲厨的目光,冷声问道。
“我”
被一尊妖帝盯着,甲厨心底一慌,拳头赫然松开,罔知所措
不能被发现足下不是报仇的时候雄黄的药效快到了我得找借口脱身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突然,甲厨急中生智,噗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求饶道: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禁不住就多看了两眼,请贵客大人恕罪。”
似乎是听到了甲厨的求饶,眼神如一潭死水的青鸢竟有了一缕神采,她缓缓的转过头,看着磕头的鬼物,神色不忍
床榻上那自顾不暇的女子,居然挣扎着爬起,泯着苍白的嘴唇,托着伤痕累累的身子,从后面环住婴九,虚弱的开口,道:
“我要”
“哦?”
婴九怔了怔,随后猖狂大笑:
“哈哈哈!怎么?贞洁牌坊不立了?”
青鸢眼藏泪花,屈辱的点了点头,低三下四的恳求道:
“放过他,不要滥杀无辜,可以吗?”
“呵。”
冷笑一声,婴九随意一巴掌,把甲厨抽飞到外面,轻蔑开口:
“滚吧,废物,本座要办事了!”
也许婴九发现了甲厨的恨意,但,那又怎样?巨人,焉会在乎蝼蚁的杀机?
“砰。”
房门关上,门内,若有若无的奢靡乐音毫不掩饰的回荡在整层楼道
“啊!!”
甲厨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崩溃的哭着、喊着。
那个七尺男儿,流血不流泪的硬汉,此刻,哭的撕心裂肺,像个无助的孩子
青鸢,多善良的一个女孩儿,明明跟他素昧平生,仅有几面之缘,却在危难之时,甘愿牺牲自己,甘愿被婴九凌辱,也要救他一命
“为什么!老天爷啊!为什么你要这么对鸢儿姐啊!”
“为什么!为什么啊!好人为什么最后没有好报啊!”
甲厨捶胸顿地,嘶吼咆哮,只有这种方式,才能把他心底积淤的憋屈、不平、怨恨统统宣泄出来!
然,这场宣泄并未持续太久
因为他还有事情未做完,他是鸢儿姐最后的希望,他,没时间抱怨和感伤!
哭声渐渐衰弱,甲厨艰难起身,擦干眼角泪水,调理心绪,快步下楼
“鸢儿姐,等我,快了,马上,我就能救你脱离苦海了!”
会场内,吃饱喝足的李长生,正打算不等孽离,先上楼找九婴唠唠,会场大门却忽的被外力撞开
一名厨子打扮的男人,急急忙忙的跑进来,满头大汗,见到李长生和烨华就拜,嘴里还高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
“放肆!”
烨华大怒,手底下的人莽莽撞撞,会让人感觉是他管教不严,他刚要发作,李长生唱起了白脸
少年的手摁住烨华的肩膀上,示意其并无大碍,而后递给厨子一杯水,问道:
“何事慌张?喝口水,慢慢说。”
“是,是。”
似意识到自己表演的过了头,那厨子接过水杯,饮尽,大喘口气,才道:
“公子,不好了,您的丫鬟,被楼顶那位贵客强行带走了。”
“什么!”
“什么?”
两声惊呼,一声源自烨华,一声源自李长生。
鬼帝是真震惊,李长生的惊呼,却带着些许古怪。
婴九,哦不,九婴,以他的实力,自己进万花楼的第一时间,肯定早就察觉到了
明知道自己进了万花楼,九婴没理由在这节骨眼上,绑架自己丫鬟!他可不会蠢到因为个女人,逼得自己参合道宫和战天盟的战争!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厨子在说谎!
李长生留了个心眼,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稳住厨子,暗地里,神念却传进顶楼,适逢雄黄药,刚好失效
餐车里的蛇妖体型顿时暴涨,撑破木质餐车,变作一体态丰盈的妙龄女子,蜷缩着身躯,躺在餐车废墟里。
女子出现,立刻引起了婴九的注意,他紧盯着女子
此女,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儿见过。
想到这,婴九不禁问道:
“你是什么人?”
“唔。”
听到有人说话,蛇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觉浑身疲惫,骨头酥软,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她使劲晃晃脑袋,尽量让自己清醒,扶着晕乎乎的额头,打量四周,看到床榻上的男女,神情阵阵恍惚,内心警惕值拉满,声若蚊蝇,问道:
“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这话好像应该我问你吧?”
欣赏着女子娉婷袅娜的身姿,盈盈一握的蛮腰,修长白皙的玉腿,婴九眼底掠过一抹邪念,但,刚升起,就被掐灭
他想起这个女人是谁了!
这个女人,不就是长生大帝李长生带进万花楼的那只蛇妖吗?
婴九眼里的邪意,瞬间转为恐惧
该死!她怎么会在这!
要是被李长生发现,他不得把自己的骨头都给拆了?九个脑袋都不够他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