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勣也明白“军人首先是个人”的道理,是人就有立场、就有自己需要争取的利益,而这也就导致军人无法保持纯粹、更无法坚定应有之立场。
所以他在感知到长安城即将风起云涌之时将梁建方叫过来,殷切叮嘱一番。
他不希望自己这些硕果仅存的部下一时间行差踏错、坠入无可挽回之深渊。
不过人各有志,若是有谁不听劝阻一意孤行,那也怨不得他……
两人喝着茶水,窗外大雪纷飞,梁建方给李勣斟酒,低声问道:“英公如此嘱托,可是长安局势有崩坏之虞?”
言辞还是谨慎隐晦的,所谓“崩坏”自然是指有人谋逆作乱、甚至发动兵变……
李勣摇摇头,拈着酒杯喝了一口:“无需关注那些,只要履行本职即可。”
有些事情他虽然心中腹诽,却不能宣之于口。
以当下长安内外、关中上下忠于陛下的军队足以在逆贼起事之前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歼灭,然而陛下却屡屡压制、引而不发,其所思所想也就不难揣测。
然而在他看来这些全无必要,皇权遭受限制又如何?能够稳稳当当坐在皇位之上才是最重要的,大臣分权之危害远比宗室祸乱来的轻,古往今来所有人的叛乱加在一处,权臣篡位少之又少,更多还是宗室谋逆。
简而言之,大臣是很难窃夺皇位的,宗室谋逆则容易得多,冒着被宗室谋逆之风险去收拢皇权,简直蠢不可言。
但他素来是不愿掺和这些事的,只要李承乾还在皇位、或者退一步讲只要皇位传承在陛下、太子这一脉,其余无关紧要,陛下愿意折腾就让他去折腾。
极端情况下即便陛下出现什么差池,只要太子安在,帝国就乱不了……
梁建方也明白了李勣的意思,点点头,做出保证:“末将定然谨守本职,绝不生出贰心。”
正事谈完,李勣问道:“军队掌控力度如何,能否做到令行禁止?”
左领军卫之前一直在李客师统领之下,梁建方骤然上位未必能够做到如臂使指,一旦麾下将领不服军令导致关键时刻出现差错,那可就不仅仅是闹笑话了,是会要命的。
“大帅放心,丹阳郡公离职之时上上下下交待得非常清楚,并无龌蹉之事,这些时日整顿军队、分派军务也颇为顺利,将校令行禁止、绝无推诿,如今已经完全掌控。”
从古至今,军队都是“唯主帅之命是从”,与其说是国家之军队、不如说是主帅之军队,主帅